035你放屁不知不觉到了饭点，有人给犯人们送饭了。温天佑领了之后，莫丽娅也想要一份，但因为这位是猫头鹰带进来的人物，没人敢把犯人的伙食给她吃。很快反应过来这一点的莫丽娅没有继续要求，神色颇有些落寞，拒绝了猫头鹰带她“随便吃点”的提议，就这样消失在原地。下一次出现在原地的时候，她已经吃饱了。
温天佑把那东西写好了。没人敢比莫丽娅先看，直到莫丽娅拿了来，看不懂。
她拿着那几张纸皱着眉头，一脸无奈地瞪了过去：“你可别耍花招啊，考不考虑把这东西写得再明白些。就这么交过去，我怕你出不了监狱，他们不会想要这东西的完整版的。”
温天佑摇了摇头：“我已经尽力了。”
“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份这么难懂的东西了。等等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温天佑把桌面上的一沓纸翻了过来，给莫丽娅递了过去。
……
好吧，是更难懂的初稿和二稿。
“我看不出这玩意有什么用。”莫丽娅晃着脑袋，垮着脸把三稿交给了猫头鹰。很轻松地从女孩头顶晃动的灰色呆毛转移开注意力，猫头鹰接过刚写成的书稿，和世界断开了连接。
“好东西啊！”
这是猫头鹰重临世界的第一句话。
“实在太谢谢你了，我去给那几个老登看看。”
猫头鹰快步出了门。
“看来你这关好像过了呢，”莫丽娅仍旧垮着脸：“恭喜恭喜。”
她甚至鼓了鼓掌，但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现在不怎么高兴。
“那个，”她忽然抬头看向墙角的使魔：“我跟他说些机密话，会回来的。如果大人回来了问起，你们就告诉他一声。”
温天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，直到他连人带椅子被传送走，而他没有任何办法反制。
温天佑仍是坐着，四围全然黑暗。
试着动用血液去感知四周，但因为今天战斗过度，已经没有能够听命的血液了。再做尝试的时候，大脑一阵晕眩。
什么都听不到，什么都看不到，没有风，无香无臭，不痛不痒。
试着发出声音，无人应答，只有手脚的镣铐和身边的桌椅还在返回让人安心的触感，使人知道自己还没死。
这勉强算莫丽娅的手笔，但并不是她故意的。模仿珊哈拉将军使用的空间术式，莫丽娅创造了独立的小空间，并反复调整着空间的坐标，让它保持在高速运动的状态。但不管怎样的高速，这里都有三根命运之线。
自己，温天佑，1。
简单的污秽封闭可以隔绝很多东西，但隔不开那个把1和自己分开的监视者。从刚捡托蒂的那天起，直到现在，自己再也没联系上1。
就当这能隔绝那一位吧，自己已经没法做得更好了。
1留下的最后的暗示是一切源于意志。魔力和污秽都不过是细枝末节。
但意志若真有力量，为何世上仍有不幸呢？
时间紧迫，快问吧。
“温天佑，我有点事情想问你。”
面前的黑暗中忽然有了人的气息，是现在已经变得神通广大的女孩，那个遍身污秽所以才魔力强度1段的女孩子。
“你要问什么？”
“在……”
莫丽娅忽然发现，自己的喉咙像是哽住了一样。
并没有什么外力，自己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，但就是说不出来。
厌憎与杀意于下一瞬涨破大脑，恐惧与绝望纷至沓来。
“你打算怎么复活贝阿朵？因为你说的那个流程多少有点奇怪，那不是完整流程吧。现在这里没别人，你说实话。”
强行更换了话题后，久违的失控消失不见。
“没有，唯一的谎言还是你即兴想的药的说法，除了这是死者苏生的术式之外，我没有对任何人隐瞒什么。”
“你撒谎。”
未经自己大脑的冰冷判语传回自己的耳中，回过神来时，莫丽娅发现那自己捏的桌椅有擅自把温天佑夹成两段的风险。
无心两线作战，莫丽娅瞬间拆掉了那套桌椅，并把收回的污秽牢牢地纳入体内。
没了那套桌椅的支撑，温天佑带着他手脚的镣铐摔在地上，痛叫了一声后，他的气息开始被更绚烂夺目的气息抢走了风头。
“太初不可视，生死不可违，未来不可测。复活死者，颠倒阴阳，按律当斩。”
凭依己身，有神携神威而来。
仰八叉的温天佑坐了起来，他无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，自己就是该死的。虽然没有感知到什么让人垂头丧气的事情，但他却觉得自己就是该死的。
因自己无能，血宗被灭；因自己狂妄，拜见血祖失败；因自己变心背叛复仇的使命，见色起意，想跟贝阿朵白头偕老，所以贝阿朵也死了。往事不堪回首，唯有以死谢罪。
就是这样的……吧……
阎王，来收我了。
锁链声响，他双手举过头顶，撑地向前爬了一步，但因仰八叉的腿，这动作明显完成不了。想要继续爬，他得先让屁股离地，让膝盖着地，才能下跪。
他愣了一下，眼前闪过爱人的笑脸。
他缓过神来，又在地上坐直了，仍是叉着腿，字正腔圆地大喝：
“你！放！屁！”
“死人不该活？死人就该死？那你的小女友算什么？别以为我看不见那邪祟在你周围晃晃悠悠！”
莫丽娅吓了一跳，差点败下阵来。
莫伊拉性子不慢，不会这么好心地听人说这么多废话，甚至也不会解释那个秩序作为杀人的理由。就算解释，那也得在杀完之后对着不打算杀的人解释。温天佑之所以有时间心理斗争，有时间失神，有时间醒来，是因为莫伊拉在跟自己抢。
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。
抢夺命运之线与污秽的权能。
抢夺那剪断众神命运的虚无的剪刃。
终究，还是到了这一步。
莫丽娅听见了心底传出的声音，那是莫伊拉的劝告。
“我从原初拣选了你，你是我手所造的。我的刀剑，当听我的话！行刑的工已经完毕，刀剑岂可永远杀人吗？你当转向我，我就转向你。”
莫丽娅还是没有松手，没有让那不存于世的剪刃触碰任何人。
无言的对峙又持续了数秒，而后归于平静。
使人跪拜的神威消失了。
但莫丽娅没有放松，她仍然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，这个状态保持了很长时间。
战争终于结束，莫丽娅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喘着粗气。又过了一会儿，她说：
“你能看见1？”
温天佑已经不再骂人了，他在黑暗中回答：
“今天倒是一直没见，她哪去了？你身边那个无头鬼。”
“有人把我们分开了，我听不见她讲话。”
“你一开始想要问什么？感觉刚才，好像不是你。”
差点下跪的温天佑现在跃跃欲试，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燃烧着。
“问……算了吧，就因为我想问你的事，刚才那位打算砍你脑袋。”
“我知道，问吧。”
“我不可能一直保住你，也不想一直保你，算了吧。”
“我知道，问吧。”
“这是我和那位之间的事，现在已经连累你了，你不要插手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问吧。”
“魔力和污秽，谁先谁后？还是说，都算不得什么？”
